我在2016年讀過伊麗莎白‧斯特勞特的短篇小說《生活是頭安靜的獸》,當時對她寫作的手法,印象頗為深刻,她擅於從生活小事裡的片片段段來描繪人心幽微的這一點,也讓人特別有感觸,甚至覺得時不時便戳中自己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惡魔小心思。
後來,時隔四年,讀了原文書名為《My Name Is Lucy Barton 》的《不良品》,露西‧巴頓從童年到成年的人生軌跡以及露西與母親之間的對談相處,令人印象深刻。今年,再次讀了露西‧巴頓系列續作《Anything Is Possible》——《一切皆有可能》,赤裸裸的過往羞辱、血淋淋的好不了的傷疤、靈魂深處的痛楚,可是會沉甸甸壓在心頭一輩子的。「心裡的傷身體會記住」、「沒有人是完整的,我們都是破碎的靈魂」、「經歷過的事會像年輪一樣留下痕跡」,出自電視劇《四樓的天堂》劇評文章裡的這幾個字好適合這本書。
同樣是一個靈魂人物遊走在幾個短篇之中串起交集的手法,露西‧巴頓,或本人出現,或只是被當作茶餘飯後的八卦閒語,這人、這名,在這位處於伊利諾州的某小鎮裡,如空氣般,無處不在。各自懷有不堪祕密的小鎮人們,仰賴在他人的不幸、失落、恥辱裡,尋求安慰,在其他痛苦回聲中找到共振。沒有最孤單,只有更孤單;沒有最痛苦,只有更痛苦;沒有最倒楣,只有更倒楣;沒有最恥辱,只有更恥辱。人們總企圖在比自己更慘的人身上找到釋放心靈壓力的按鈕,讓自己好過些,活得輕鬆些。
生活是什麼?生活大多是一地雞毛,是一堆破事組織而成。「大多數的時候輕鬆都是短暫的。過往的恥辱靜靜碾碎我們,這就是生活。」誰人心裡沒有藏著一點難以啟齒的祕密、苦處、狼狽、窘迫、不光彩,何時能真正擺脫這些糟糕爛事,我想,必須要等把人生的所有經歷都看得透澈時,方能「一切皆有可能」吧,至於何時能看得透澈,也許要等到油盡燈枯那時吧。
*感謝寶瓶文化提供試讀機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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